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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一直站在岸边的伦格身边,在犹豫了一阵之后终于低声询问:“陛下,如果我们在保加利亚真的遭遇到的意想不到的事情,请原谅陛下,我无法保证您的安全。我可以向您发誓。近卫军可以为您去死,但是我们要面对的是十字军,他们的人数甚至据说有将近十万,我不知道该保护您,我的陛下。”
丕平忧虑的神色落在伦格眼中,不过他并没有为此生气,事实上当他决定要带领近卫军进入保加利亚时,所有人都为他的这个决定感到意外,同时也感到说不出的担忧。
虽然罗马与保加利亚不久前签订了新的《上色雷斯条约》,甚至还约定安露蓓尔与她的罗马人丈夫的孩子可以拥有继承保加利亚王位的资格,但是当人们听说了保加利亚国王阿森与腓特烈那眉来眼去的勾搭之后,再也没有人对那个条约抱着太大的希望了。
所以当人们听说伦格居然要和可马特一起去参加阿森的加冕礼时,人们的反对声一时间可以把圣宫最坚固的房顶掀翻,不过在伦格不容置疑的决定之后,所有人只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无奈和反对。
现在再听到丕平充满忧虑的这些话,伦格不禁从他的声调里能感觉出,君士坦丁堡的那些人似乎要通过自己这位近卫军旗队总队长所做的最后努力。
“陛下,大牧首参加阿森的加冕礼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因为保加利亚人不敢对他做出任何不敬的事情,但是您却不同,也许他们认为这是个难的的机会,甚至也许腓特烈本人也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丕平继续担忧的说“您应该知道他曾经在自己的加冕礼上做过的那些事,难道您认为他会是一个遵守骑士荣誉的人?”
“不,我从不认为腓特烈是这样的一个人,”伦格干脆的回答着丕平的疑问“不过我也知道对于他来说,保加利亚同样并不是一个令他满意的地方。”
说完,伦格回身向拉着比赛弗勒斯的随从打着招呼,然后一人一马缓缓的登上了一条木船。
当木船要向河里渡去时,伦格回过头向站在岸边的丕平说:“我要你现在派人告诉皇后,她为安露蓓尔准备的婚礼,已经可以开始了。”
………………
梅尔尼克,一座位于巴尔干山脉峡谷当中的一座城市,在这座人口还不足一万人的小城里,却有着很多地方都没有的森严古堡和异常厚重的城墙。
从循着被很长时间来称为老山的巴尔干山脉的边沿,如同被一柄巨斧从侧旁劈开的一道峡谷深深的楔入了蔓延的山脉之中,而在这座峡谷的深处。梅尔尼克就平静的隐藏在丛山之中。
在很多年前,当这片土地依然还属于东罗马的时候,这座位于深山里的小城因为它偏僻险峻的地势,俨然成为了罗马人囚禁重犯的地方。
雷克雷监狱虽然森严,但是那是为了更加“高贵”的犯人才建造的,而这里,梅尔尼克,却是那些犯下了杀人重罪的犯人的归宿。
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和凶残无比的强盗被戴上沉重的镣铐押解到这里,然后这些人就要在这片巴尔干山中无法逃脱的囚笼里自生自灭,没有人再肯理会这些被关进这座人间地狱般的城市里的人的命运,因为人们知道,当走进这片峡谷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有机会从里面走出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罗马人渐渐的退出了这片土地,而同样的梅尔尼克也从那些可怕的传说和恐惧的猜想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保加利亚人鼓足勇气进入了这片峡谷之后,他们才意外的发现,那些多年来被一批批的送进了这片绝望峡谷的犯人们,已经在这里建立起了一座令人称奇的城市。
从过去罗马军队留下的军营到后来犯人们逐渐修建起来的城堡,梅尔尼克这座在一片光秃秃的石头上建立起来的石头城市,成为了保加利亚王公们的坚固堡垒。
许多次,当国内发生动荡和于罗马发生了冲突的时候,王公们都会把他们的亲人送进梅尔尼克,让她们躲避在幽深的城堡和坚固的石墙后面,然后等一切都平静之后才让她们出来,而随着在梅尔尼克的一座小教堂里发现了很多早期传教者的骸骨,梅尔尼克也逐渐成为了保加利亚人心目中谋求上帝恩赐的圣地。
圣皮多,这就是发现了那些圣骨的修道院,一座原本破烂不堪就要倒闭的教堂,将近一半镶嵌在深灰色石头里的教堂看上去更象一座小小的城堡,事实上这里曾经多次抵御过外地的入侵,甚至即便是巴西尔二世,也因为没有攻破这座堡垒而曾经大发雷霆。
在一半是墙壁,一半是山岩的阴暗走廊里,一个胡须花白的老牧师缓慢的走着,他手里的木杖点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单调的回音,当他抬起头看人时,一双早已经蒙上了一层白膜的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不过即便如此,这位需要人掺扶着才能走路的老牧师却依然受到圣皮多和梅尔尼克,甚至是整个保加利亚的恭敬。
“上帝总是要我们为他赐予我们的担心,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上帝吝啬,而是对我们所有人的苦心,”老牧师一边缓缓的走着,一边对身边的絮絮叨叨的说“要知道,当很多人上帝赐给他们食物的时候他们不是感恩,而是认为这是应该得到的,他们忘记了领取圣餐时应该用两根手指而不是整只手来触摸那些神圣东西,要知道甚至就是吃饭的时候也应该这样做!”
“您说的对,院长大人,”同样已经微微驼背的一个牧师搀扶着老迈的院长沿着走廊向前走着“不过您知道吗,奥古什给我们来信说,好像有人对当初为了领圣餐而和公教闹的分歧感到不解,他们说我们是在用基督的名义讨好活人。”
“上帝,这是谁说的,哪个异端?”老院长一双白蒙蒙的眼睛立时充满了愤怒,甚至还有凶狠,之前显得颇为无力的身体一下子直了起来,他那双干枯的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挥,那种力量连搀扶着他的老牧师都没有意料到“用发酵饼为基督的肉,而不是如同死人的无酵饼,这是对基督复活的预示,是对后圣为圣的宣召,而圣血,难道那些人还不肯承认圣血要比一切都更加贴近基督本人吗?哪些人,告诉我是哪些人在说这样的话?为什么大主教还不惩罚他们,为什么还要让那些人不停的说?”
“院长大人,您知道这一切肯定是有人在策划的,他们对上帝的曲解早已经让我们死了心了,现在他们甚至对耶稣基督也开始怀疑了,他们甚至还把这一切都归结到玛利亚圣孕上,这难道不是在亵渎吗?”
老牧师用力拉着双眼近乎使命的圣皮多修道院长的手,同时他的眼睛不时的向着远处的修道院大门望着。
“哦,这是真正的亵渎,告诉我都是谁?这些话听起来真是熟悉,闻起来也很熟悉,简直就是梵蒂冈的臭味。”圣皮多修道院长大声咒骂着,他干枯却有力的手紧紧抓着老牧师,尖利肮脏的指甲甚至捻进了对方同样干枯的手腕“难道现在外面已经这样了?告诉我一切,别瞒着我,我很快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了,因为我的孩子很快就要回来了。”
“您说的对,院长大人,”老牧师忍耐着手腕上的疼痛小心点搀扶着院长沿着台阶向下走去“您的孩子就要回来了,他会告诉您一切,不过但愿您不要太生气,现在已经有人在到处释放谣言了,那些话会让您受不了的。”
“说些什么?!”修道院长翻着白蒙蒙的眼睛恨恨的问。
“都是些谣言,不过我想君士坦丁堡肯定不希望听到这个,特别是大牧首,虽然我还没见过那位大人不过现在的确是……”
老牧师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修道院长长满黑斑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就在他要开口呵斥的时候,从远处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空荡的教堂门外响起。
接着一个年轻牧师已经快步跑了进来,他一边跑一边不停的高声喊着:“院长大人,院长大人,奥古什兄弟回来了!”
年轻牧师的话让修道院长停下了抬起的手,他先是向着声音传来的放下侧过耳朵,当他听到年轻牧师第二次的报告之后,他干瘪的嘴唇里立刻发出了一阵呵呵笑声:“太好了,我的孩子回来了。ww.knsh”
他用力抓着老牧师的手腕催促他陪着自己向走廊门口走去,当终于来到透着阳光的院子里时,老院长抬起头,用那双白蒙蒙的眼睛望着被四面的陡峭山壁包围在中间,只能看到一小块的蓝色天空。
一阵马蹄声从通向修道院大门的甬道里传来,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身上披着件粗麻布修道袍的身影出现在阴暗峭壁甬道下。
那个人熟悉的沿着幽暗的甬道向修道院驶来,当他在下面的一处台阶前跳下马后,立刻向上奔来,直到来到修道院长的面前。
“上帝保佑您,我的父亲。”那人摘下头上沾满尘土的帽兜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他恭敬的跪在修道院长面前“见到您依然健康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哦,奥古什,真的是你,”修道院长激动的抚摸着年轻人的脸颊“我正想要问很多事情呢,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父亲,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年轻人捧着修道院长干枯的双手亲吻着“不过请先听说我,罗马皇帝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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