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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人,真对不住,那贼人在京都东郊外一处破祠堂里杀了同伙后被我们的官差抓住,但不肯认罪伏诛,试图逃跑,忙乱中被我们的人给打死了。您府中丢失的那些财物也不见了踪影。”顺天府丞咽了口口水,赔着小心冲坐在上首的苏文成轻声道,脸色有些怪异。
见苏文成原本食指轻叩桌面的动作一顿,眉头瞬间拧起,眉宇间噙起不悦,似要发作。他眉头一跳,再不敢犹豫迟疑,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黑色令牌,言词却故意闪烁不定了起来:“但也不是毫无所获,这是,他们从他身上搜出的令牌,下官估摸着,这令牌怕是……”
令牌?
既有令牌,便有幕后主人,想必偷盗放火一事,是受人指使的。也是,他可是堂堂正三品的户部尚书,背后还有个身为左相的岳父,哪个贼人不长眼,竟敢惹到他头上来?
但身居高位,朝堂争斗,树敌引仇却是难免的。也保不齐哪位被贬被罚的大臣蓄意报复,派人到他府里来闹这么一场。盗物窃财是假,警告恐吓才是真。只是,他苏文成可不是好惹的!
苏文成的眸底缓缓凝聚起阴冷之色,冷笑着将眸光转到顺天府丞的手上,却在目光触到令牌那熟悉的制式和其上大大的邹字时,瞳孔猛地睁大,伸手便将令牌夺了过来,举到头顶对着日光仔细地看了起来。
令牌样式简单,除了正中刻着一个大大的泛着淡金色的正楷的邹字,周围便是一片漆黑,并无花纹。
苏文成却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仿佛要将它钉出一个洞来,脸上的神情更是错综复杂,变幻莫测。
怎么会是一个邹字?难道是邹府里的护卫?难道是邹承志想借此事来警告他?
他的心头猛地一跳,本能地,便在脑海里搜寻着近些日子自己与邹承志甚至是他几个儿子相对相见的场景。翻来覆去地一番思量后,他却自觉没有什么异常和不妥之处,他便又开始回忆邹桐艳母女的异常,紧接着便是“咚”地一声,心口像是落了一块石头。
“苏大人!”顺天府丞的声音,让苏文成猛地回过神来,抓着令牌的手陡然一紧,敛去脸上的异色,沉声道,“那贼人如此狡猾,定然是个惯犯,这令牌定是他从邹府之人身上所盗,只为日后出入邹府行窃方便。如此恶贼,打死才是正道。那些财物能追回自然好,追不回亦不要紧,当下最该做的,便是张榜将贼人已诛的消息贴出去,以安京都百姓之心。”
“是,是,是,苏大人所言甚为有理,下官即刻便让人去办。”顺天府丞忙点头应和,暗地里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不论这令牌是怎么回事,如今苏大人既讲了是贼人所盗,那就是贼人所盗。他可不想因为此事,没得功劳反而被邹、苏两家记恨,被说成是造成他们翁胥生出嫌隙的最魁祸首。这两家,可都不是他得罪得起的呀。
“嗯,”苏文成一脸严肃老成地点了点头,捏着令牌的手紧了紧,又忍不住望着顺天府丞道,“这令牌……”
“大人放心,那些官差都是嘴严懂事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令牌,他们都没看见。”顺天府丞再次赔笑拱手,“嘿嘿,都没看见。便是那贼人,也被就地掩埋了,若是曝尸荒野惊了路人,那可不好。”
居京不易,居京为官当差更不易。很多时候,面对比他们身份地位高的,他们就得装成是瞎子聋子,不能看见的就得装着看不见,不能听见的就得装作听不见。甚至,还得装成傻子,明明看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得装作啥也不懂。
“那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吧,失窃财物不论追不追得回,我说过的承诺都不变。待会儿我会让府中的管事将一百两银子送来,权当给大家大冷天在外跑腿的茶水钱了。”苏文成一面说着,一面抖了抖袍角,站起身来。
顺天府丞忙躬了身子相送,嘴里一面说着“不敢,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之类的话语。直到苏文成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处,他才转身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心里暗叫一声:“我的娘哎,怎么让我碰到这样诡异的事了?老丈人叫了人去偷女婿家的财物,临了还一把火烧了人家的祠堂?这叫什么事儿啊?”
“水……给我……水……”仰躺在床上闭着双目的萧瑾扬嚅了嚅干燥发裂的唇,左右转着头,像是靠着鼻间的气息寻找着水源。
“嘿,你还真不客气,昏迷着也不让人消停。”从屋子外经过的绿萝本想装着没听见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回到了窗旁,探头看了一眼,嘟着嘴做出一副抬手拍他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苏雪房间的方向,又直接转身走到廊下的大水缸旁,用木瓢舀了满满一瓢水,来到屋内凑到萧瑾扬的唇边,“水来了,好好地喝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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