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动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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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江城，东城区。

沿着长春街一直往下，就进入了旧城区。

所谓的“旧城区”，一般都是在一个城市的长期历史发展中，逐步形成的，也是城市各个历史时期的发展缩影。在锦江城，旧城区一般指的是分布在市区东部的一些小区或者是废弃厂房。

与一般的映像不同，这里既没有比较丰富的历史文化财富，也没有比较完整的历史格局和传统风貌，纯粹是“脏乱差”的代名词。在高速建设的新兴城区包围之中的一块肿瘤。常年定居在这里的人三教九流混杂，打工仔，小偷，混混，流浪汉，乞丐，以及妓/女。

旧城区之中的居民楼，一般都有二十年以上的建造历史。沿着梧桐巷往里走，尽头就是一幢并不起眼的灰色五层小楼。

“……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硬茬子。”

小楼的一间房里，没有开灯，厚厚的窗帘紧紧拉住，遮蔽外界的光线。加上现在是夜昏时刻，房间内更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接着，亮起一点火光。

椅子上的男人点燃一支烟，跳跃的微弱火光照亮他的脸庞:他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岁，脸上沟壑纵横，鬓发微白。嘴唇紧抿，忧虑颇深，看来有什么烦恼。

似乎是刚刚耗尽了体力，有些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疲惫和苍老。

他叫孙兴民。

中年男子面前的桌子上，胡乱摆放着许多看起来有些稀奇的造物。被打翻的墨水浸染开来，有几团明黄色被卷成团的纸块，还有一块块大小不同的朱红色污迹。细线全都缠成了一团。

然而更显眼的，却是深褐色的干枯血迹，以及刚刚染上去的鲜红。

人血的颜色与朱砂的那种红色，一眼就能分出来不同。

“……这种反噬……看来那头安排在创纪大厦电梯里的妖鬼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他叹了口气。

孙兴民——在大多数场合被人称作“孙大师”——是一个职业的养鬼人，一种掌握了比较特殊技艺的阴阳先生。

老实说，相比起只是为他人看看风水、测测八字、偶尔驱鬼除妖的普通阴阳先生来讲，这不算一门特别正派的职业，而多少有些损人利己的味道，性质有点类似于盗墓者。

养鬼人按照雇主的要求，通过驱使鬼魂，来无声无息地做到一些超越常人想象的事情——一般来说，既然需要用到鬼魂之类的阴物，这事都不是能放到台面上来讲的，肯定带点不可告人的龌龊。而用术法操纵阴灵的养鬼人，则是在其中扮演着“助纣为虐”的角色，不说阴德福报一类，就是对于人的肉身，也有大损害。即使一般养鬼人，都有不直接以鬼杀人的规矩，但老了也多半是疾病缠身，甚至有可能殃及子孙。

业内人士一般都知道这一点，加上家族式传承导致的技艺断绝，所以养鬼人的数量始终不太多。如果不是养鬼人接下的单子，报酬都非常可观，吸引了不少要钱不要命的人投身其中，这个职业说不定早已经消亡了吧。

养鬼人一般都会有一些固定的用户。这些用户大多是巨商大贾、政界大佬，总有些事情不方便亲手处理，而需要借“妖魔鬼怪”之手，免得引火烧身。

而这一次，孙兴民就是按照创纪公司总经理刘子庚的要求，在创纪大厦的电梯里寄居了一头怨鬼，目标则是公司新上任的总裁马丁。

……他原本以为，这位马总裁应该只是个普通人，就没想太多，毕竟刘子庚也是老客户了，接到单子后，他立马便和以前一样安排。却没想到，这一次的目标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不但没受到怨鬼的影响，还轻松解决了这头鬼物，让它消散了。孙兴民一时大意，竟受誊养妖鬼的反噬，吐了几口血，元气大伤。

这一次，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孙兴民又深深地吸了口烟，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

过来一会儿——大概是孙兴民的一根烟已经快抽完了，他才像是下了决定，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一边拨下号码，一边把烟头在椅子把手上捅灭。

“……光现在这些，还不太够。”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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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一路上都在车里嚷嚷着“要洗澡”的羽彩，此时马丁站在打开自家房门前，正准备掏出钥匙，却停住了动作。

他发现门是半掩着的。

马丁皱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