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为更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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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明媚，清爽的秋风从敞开的窗中吹来，送来秋林的清香和鸟雀的啼鸣。因为骤然增加的众多人口，古堡那过于宽敞的餐厅终于不再冷清。长桌上堆满食物和饮品，有涂着黑胡椒的牛排，肥嫩的香肠，香喷喷的蜂蜜面包，以及堆积如山的奶酪。

萨迦有些疲惫的坐在长桌的首席位置，用餐刀把一块大牛排切成几块小块，然后连续叉着吃掉。牛排只是二成熟，切口处是血淋淋的鲜红，带着原汁肉味的腥味，寻常人不大适应这味道，但萨迦一直很喜欢这种新鲜的口感。只是现在，他实在太累了。自从商队到达雷鸣城之后，他几乎没躺下过，前天下午在姑姑家磨蹭，前晚前半夜实战测试天火的效果，前晚后半夜与上万屁精玩冲锋战，昨天上午帮忙搭建风语部落的药房，昨天下午与妖狐激烈的肉搏，昨晚前半夜去雷鸣城找援军，昨晚后半夜长途奔波还负责给，今早还遭受极大的精神刺激，并被一只狐狸精吸去大量的精气。他现在还能坐着吃牛排，已经很佩服自己。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怪物了？”他不时心生这样的疑惑。

依然是妖狐模样的软红像训练有素的侍女一样，把一杯蜂蜜南瓜汁放在他跟前。他下意识看向她，报以不自然的微笑。软红回报以温柔的淡淡微笑，行使女仆的工作，却如同公主一般优雅，当真如妖狐一模一样。“这个可以放松精神，请主人慢用。”她柔声说。

“谢谢了。”萨迦干巴巴的说，又看向左席首座的妖狐一眼。

按照雷霆城本地的礼节，右席为遵，让客人和长者坐，左席为次，让家人做。左席首座通常是女主人的座位，就是妖狐现在的位置。妖狐落落大方的坐着，一边慢条斯理的吃，一边与对面的钢手聊雷霆城和雷鸣城的不同风俗，俨然已经有女主人的风范。

“软红，给我来一杯酸奶。”妖狐淡然的吩咐一模一样的女仆。

“是的，妖狐大人。”软红恭谨的点头答应，然后迈着摇曳生姿的猫步去隔壁的厨房。

萨迦见到这和谐的一幕，心里总有一些不安。他确实很喜欢妖狐，但也理性的认识到妖狐不是省油的小排量车，她可是一辆重度改装的极限性能超跑。软红也不是，她此前的一些列所作所为已经很明显的表明，她也是一辆重口味改装的超跑。

两辆超跑并肩在乡村公路上跑十码，这本就是一幕极度不和谐的景象。

萨迦很不安，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一天算一天。

妖狐更过去是安雅和格洛莉亚。与满屋的怪物相比，这两位少女很普通很普通。其实她们并不普通，安雅是英气勃勃的美少女，格洛莉亚是文质彬彬的美少女，一动一静相得益彰，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注意到萨迦的视线，安雅吐舌头做个鬼脸，随手叉着一块牛肉喂给肩膀上的猎鹰夏娅，显然不把萨迦当回事。格洛莉亚对萨迦的视线敏感得多，被萨迦一看就红着脸低下头，却又偷偷回看萨迦一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萨迦一看她这样子就冤屈了，郁闷的暗想：“咱们啥关系都没，你脸红啥啊。”

他从格洛莉亚脸上移开视线，见到独霸一方的火女。她隔着两人的位置，远远的坐在靠近末座的位置，面前摆着大量的食物，大块的面包，大块的肉排，大杯的香肠。萨迦怀疑她纤细的小蛮腰中时不时有一个巨龙一样的熔炉胃囊，能把吃下去的食物立刻转化成能量。

火女的对面是科特。他也是独霸一方，面前摆放着大量高热量的食物。昨天在风语部落当教官时，他担心把人家的食物吃光，所以一直克制着胃口，都是吃个八分饱。现在回到这儿，他似乎要变本加厉的吃回去，都来不及用刀叉，直接手抓着肥肠嗷嗷的啃。他的两个女仆见到吃得油光满面的少爷，乐得跟两朵喇叭花一样，脚不沾地的从厨房往这边送食物。火女很聪明的利用这个情况，总让两个女仆捎带她的分量。

科特上面的几个座位都空着，再上来是次席的冰女和首席的钢手。右席是长者和贵客的座位，钢手当仁不让可以坐这里。不过面对一群年轻又凶恶的晚辈，她明显不自在，或许正暗地里的满腹牢骚：‘大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之类的。妖狐正看出钢手的窘迫，所以不住与钢手说话。冰女的食量在所有人中是最小的，吃了两块牛排两个煎蛋和一些蔬菜色拉就饱了，正惬意的眯着大眼睛，享受饱餐后的甜点。

贤惠的贝维尔正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做菜一边试吃，同时解决早餐。

最后，萨迦视线集中在面前桌上的两只小家伙，艾璐娜和玛琳。

艾璐娜叉着小腿儿坐在桌上，像熊猫吃竹子一样抱着一块奶酪蛋糕咔咔的啃。月狼队离开的将近半个月里，两个女仆天天给奶牛挤奶，然后把鲜奶做成奶酪储藏起来。贝维尔正不断用这些奶酪做奶酪蛋糕，然后源源不断的送到桌上来。艾璐娜很幸福，刚开始坐在萨迦的腿上吃，接着爬到桌上用松鼠吃榛果的姿势蹲着吃。没过多久，她嫌蹲着太累，干脆像熊猫一样坐着吃。估计过一会，她会像小狗一样趴着吃或者躺着吃。她那粉嫩的小嘴压根没停过，一直不停开合着。如果把她吃下的蛋糕堆在她身边，估计有两个她这么高。

玛琳静静的趴在艾璐娜身边，慢慢的吃带骨的兔肉块。巴特雷蒙古堡没有养鱼，周围也没有渔场，所以弄不到足够多的鱼。萨迦只好让两个女仆去城里买十只兔子，把兔子扒皮剖洗，敲碎骨头剁成碎块做玛琳的早餐。玛琳吃得津津有味，但萨迦心中惭愧。为什么艾璐娜可以吃贝维尔精心制作的奶酪蛋糕，玛琳只能吃他粗制滥做的兔肉骨头？虽然他不是刻意不偏心，但事实上，他确实被麻烦事多的艾璐娜分去太多的精力。

萨迦越想越愧疚，便向妖狐使个眼色。妖狐会意，从背包中取出一只小皮包递给萨迦。当皮包落入萨迦手中，包囊中传出清脆的珠宝磕碰声时，玛琳闪电般转头看向萨迦，绿翡翠般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蛇一样的细长尾巴已经开始在摇晃。

萨迦打开皮包，捏出一颗钻石在玛琳面前晃了晃，笑着问：“想不想吃？”

“是的，父亲大人。”玛琳抿了抿嘴巴，突然吐出一种清脆圆润，天然蕴含重低音效果的声音，非常的悦耳动听。萨迦顿时傻了，餐厅内叮叮当当的刀叉磕碰声嘎然而止，所有人都怔怔看着玛琳。艾璐娜眨巴着小眼睛瞅玛琳，小嘴渐渐的撅起。

“玛琳，你会……会说话了？”萨迦十分惊喜的问。

“昨天学会的，昨晚独自练习了一下，感觉还行。”玛琳用流畅的通用语回答。

“真是聪明的孩子，这是给聪明好学的好孩子的奖励。”

萨迦不断把宝石喂给玛琳，每喂一颗宝石就摸摸玛琳的头，夸奖几乎是赞不绝口。艾璐娜小嘴越撅越高，突然放下蛋糕，双手撑着桌面略微摇晃的站起，稍微踉跄的走到萨迦面前，双手叉腰挺着小胸脯，鼓着肉乎乎的小脸，爆发一声尖声尖气的大喊。

“爸爸。”

餐厅内顿时爆发一通惊呼，萨迦倒不是很吃惊，只是吃惊得忘记给玛琳喂宝石。玛琳低头看看艾璐娜，小心翼翼的退开一个身位。艾璐娜指指蛋糕，再拍拍小嘴，表示自己也要喂食。萨迦被艾璐娜的手语惊醒，回想起几天前她笨拙的那声‘哇爸爸’，再联想她现在的手语，心中顿时一片雪亮。艾璐娜的小喉咙发育得很快，只是还没到流畅说话的程度，所以才叫一声‘爸爸’，然后指手画脚的比划。他决心趁机捉弄一下这只小家伙，便把皮袋放在桌上，一手捏起一枚宝石喂到玛琳的嘴巴中，另一只手按在艾璐娜的小脑袋上，惊诧的喊：“哇，艾璐娜会说话，还会用手语，真是太有才了，可是爸爸不懂手语啊？”

艾璐娜小脸红了，指指萨迦给玛琳喂食的右手，接着拍拍萨迦放在她头上的左手，然后指指身后的蛋糕又拍拍自己的小嘴。萨迦故意装傻，又继续喊：“哇，宝宝的手语太有才了，可是爸爸听不懂，能不能用嘴巴说，宝宝用嘴巴说话，爸爸一定能听懂。”

艾璐娜小脸顿时红成猴屁股的程度，两只小眼睛圆溜溜的瞪着萨迦，就像即将暴走的小恶魔。萨迦有些头皮发麻，但这么好的调戏机会如果错过了，那么下辈子回想起也会郁闷。他更加殷勤的为玛琳喂食，笑着说：“玛琳的声音真是太好听了，圆润迷人又有低沉的穿透力，将来玛琳长大了，变成一只漂亮可爱的小母龙，飞在天上一声嘹亮的龙吟，肯定把全大陆的有为龙族青年都吸引过来，匍匐在玛琳的翅膀下做奴隶。”

玛琳小心翼翼的偷瞟艾璐娜一眼，闷声不吭的继续吃宝石，明智的没有接腔。

萨迦又叽叽呱呱的褒奖玛琳一通。艾璐娜的小脸越来越凶恶，紧皱的眉心，高高扬起的眉梢，紧缩的瞳孔，紧皱的小鼻子，紧咬的乳牙，整张小脸拧成一朵小菊花的模样。萨迦一见就乐了，暂停给玛琳喂食，双手轻轻掐住艾璐娜的小脸，笑眯眯的说：“哟，宝宝的小脸好可爱，都拧成一朵小野菊了。反正任何一个勇者都要有一个代号，那宝宝的代号就叫‘雏菊’吧。嗯，龙骑士勇者雏菊大人，啧啧啧，这是何等霸气啊。”

萨迦此言一出，餐厅内的其他人纷纷想笑又不敢笑，个个都拧着脸，拧得跟菊花一样。艾璐娜察觉自己被萨迦调戏，小脸拧得更加厉害，脸蛋鼓成明显的椭圆形，整个就像一桶随时会爆炸的额烈性炸药。萨迦却毫不在意的模样，双手揉搓着艾璐娜的小脸，笑着说：“宝宝的脸蛋手感真好，嗯，揉揉，揉揉，揉揉……”他把艾璐娜的腻滑小脸当做面团揉来揉去，起初只是揉搓小脸，接着一手揉脸一手揉身子，渐渐揉到小屁股上。

艾璐娜回想起上次的不堪回忆，顿时像触电一样捂着小屁股跳起，蹬蹬蹬的跑回到一个面包篮旁边。她抱起一根长面包条，掰下面包块不住的扔向萨迦，小脸红红的尖声叫骂：“坏爸爸、下流爸爸、无耻爸爸、卑鄙爸爸、禽兽爸爸、笨蛋爸爸……”

她口齿还算清晰，但吐词明显笨拙生硬，显然说话并不轻松。萨迦担心她正在发育中的声带被尖锐的叫骂弄伤，顶着‘弹幕’把艾璐娜抱住搂在怀里，并捂住她的小嘴儿。愤怒的艾璐娜不住的蹬踢肉乎乎的两只小脚，还张嘴咬萨迦的手掌心。萨迦强忍着疼痛，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是爸爸错了，宝宝第一次说话，就就叽叽喳喳的骂爸爸，可是会给爸爸留下不好的回忆。爸爸心中的宝宝应该是可爱、温柔、顺从的乖宝宝，不是一只凶巴巴满口脏话的小魔女。宝宝一定嗓子哑了吧，来，爸爸喂宝宝喝酸奶。”

艾璐娜脾气来得有多快，去得就有多快。萨迦这边道歉服软，她就得意洋洋的乖巧了，小小的菊花脸像漫天的乌云一样散开，一下就阳光明媚春光灿烂。不过她小脸依然有些红扑扑的，咿唔哇呜的嘀咕什么，似乎再职责萨迦故意欺负人，不是她太恶劣。

萨迦让软红送来酸奶，一手拿勺子为艾璐娜吃酸奶，一手拿宝石喂玛琳吃宝石。过了一会，整杯酸奶和整包宝石没了，但两只小家伙掀起的风波还没过去。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一脸的惊奇。萨迦放眼看见一片亮闪闪的眼睛，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冲动，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贝维尔，拿酒杯和几瓶酒，多拿几瓶。”他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