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小小姑娘，奥莉安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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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教授真的老了。尽管他才五十岁，作为一个科学家来说，这个年龄并不算老。只要他愿意，他还能继续从事他的职业。而且他一直无病无灾应当能够长寿的。可是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已经快要腐朽掉了。是啊，心死了的人，总是老得特别快。

那个年轻人现在怎么样了呢？科林教授偶尔会想起萧影，思考对方现在在干什么。

他很讨厌他，没错。科林教授很讨厌萧影。因为没有他，他就不会再次失去自己的女儿。

可是，如果没有他，自己恐怕会失去得更多吧。因为没有那个年轻人，自己连女儿的存在都快忘了。科林教授每当想到这些，就会自嘲的笑了起来。然而，他始终是失去了他的女儿的，失去得很彻底。

听杰斯说维克托并没有死去，或者说他复活了。的确，比起“没死去”还是“复活了”更贴切。科林教授很好奇，维克托是怎样做到的？将自己的意识和记忆备份移植，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至少皮尔特沃夫虽然有人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不过一直没有丝毫建树。

“让一个祖安人超越了，皮尔特沃夫，越来越不行啦。”科林教授瘦小的身躯缩在沙发里边，打量着手里的吊坠，吊坠里的照片，喃喃自语，带着嘲讽气，声音苍老而沙哑。

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科林教授撑着沙发的扶手站了起来，慢慢的走进了自己的实验室。空空的实验台上什么也没放，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圆球。这是奥莉安娜的魔偶，原本用来保护她的杀人工具。也是她在遇到萧影之前唯一的朋友。

奥莉安娜已经消失了，在那剧烈的空间震荡中什么都没剩下。但是魔偶却奇迹般的保留了下来。并且在其中，科林教授惊奇的发现，魔偶保留下了奥莉安娜的记忆。当然，这里的奥莉安娜是他的第二个女儿。

从那天以后，科林教授除了去采购必备的食物，几乎没日没夜的锁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偶尔休息的时候会随意拿起一份科学报纸阅读。也不管这些报纸是不是已经过期了。

维克托都能做到，没道理我做不到。科林教授冷着一张脸，皱纹密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进展却还是有些缓慢——至少他觉得很缓慢。科林教授被失败弄得心烦气躁，于是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打开冰箱，科林教授才发现，上次购买的食材已经吃光了。关上冰箱，科林教授看了看实验室的方向，低声道：“奥莉安娜，再等等，我得出门一趟。”

科林教授说着，打开了自家已经关了两个星期的门。并没有阳光刺眼，虽然一直在家，不过科林教授有开灯，所以没有什么见光不适感。只是看着阴沉的天色，让科林教授的心情更加烦躁了起来。

看来是要下雨啊。科林教授想着，转身回到屋里拿了一把黑布大伞才出门上街。沿着石板路慢悠悠的走着，科林教授觉得自己真的愈发的像个老人了。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至少在他感觉起来很不好。虽然老人们通常更具智慧，但是老人们也代表着将要更快的躺进坟墓。

可是他的事情还没完成，他的女儿还没复苏。他的女儿还没有去追求自己的美好，所以他不甘心，明明自己已经快要腐朽，可是他不愿意就这么死去。

提着大包东西，其中主要是食物。提着这么多的东西科林教授感到很吃力。也愈发显出他的苍老。

科林教授将大部分东西装进了空间袋子，不过仍旧提着一袋。因为在十多年前空间袋子没有发明出来之前，人们上街都得自己拿东西。而在早期的小说中，购物提着自己的东西是常用的用来体现生活气息的情节。科林教授并不喜欢那些小说，但是他喜欢这个说法。

走着走着，雨开始下了起来。虽然不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暴雨，但是雨势也并不小。科林教授撑起了大黑伞，依旧不疾不徐。

然而走着走着，他才想起，自己有几个定做的零件还没有取。看了看几步之外的家，科林教授有些烦躁。人老啦，就是健忘了。自己最近很少再想起奥莉安娜和她的母亲。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雨中，响起了老人剧烈的咳嗽声。

街上还有行人，只是在这大雨天，这些穿着雨衣或者打着伞的人走得很快，匆匆而过。没打伞的，自然走得更快乐。大雨不断洗刷着皮尔特沃夫的灰尘，雨帘子隔断了人们的视野，也似乎隔断了人们的交流。

科林教授穿过一条小巷，如果俯视而看，大黑伞几乎要占据全部的视野。小巷不大，仅仅只比撑开的大黑伞宽一点。水滴顺着伞的油布沿着珠尾落下，水滴自巷弄两边的墙沿滴下。两处不同地方滴下的水滴在地上绽放，然后相遇。就像，科林教授和她。

提着一个袋子撑着黑伞的科林教授看着前方的巷口，只要穿过这条小巷他就快到自己的目的地，然后取走那些零件就可以回到家里而不用继续淋这该死的雨了。

科林教授虽然苍老甚至于腐朽，但是他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他很早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巷口不远处的墙边的小女孩。

皮尔特沃夫的小乞丐么。嗯，皮尔特沃夫的乞丐。是的，瓦洛兰任何城市里都有乞丐。而这些小孩子似乎是比成年乞丐还要凄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