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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黯然失色的苍茫里,我们坐在三叔的车上,向陈家坡冲了上去。
陈家坡上只有六七户人家,大抵都姓陈。这几户人家住在半山腰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头,树林之东是一片楼梯似的耕地,耕地之东是一条笔直下垂的沟壑,壑中常年阴森森的,雨季才会有水,所以上面既没有什么青苔,也没有什么湿土,冷冷清清的白石裸露着,疤疤癞癞的地方堆满了枯褐的树叶。
即使不用我多作描述,你也能通过那条几乎垂直落下的沟壑分析出,要想从沟壑不远处的地方修一条水泥路上去是多么的不容易。然而这样一条水泥路在前年终于修成了,无疑,它对我们上面的人和对他们下面的人来说,都有着重大意义,这种意义,不仅仅在交通上。
这条路宽约三米,长约五百米,斜度大概有六七十,上下两端各是一个急转弯。
全村人为这条路的修成欢呼雀跃,也为这条路的险峻倒竖汗毛。
“儿老!”三叔从这里上去之后发出这样一声感叹,他每次上到顶端或者下到底端都会发出类似的喟叹,“终于上来了,硬是走一次怕一次。”我们坐他的车,也只有到了这里才会产生一种“生命与车为一”的强烈感觉。
在此,我也向大家提出真诚的警告:不要让老人和小孩走这条路,因为他们很难走稳;经过这条路的时候,无论你是步行还是驾车,请不要想别的事,一点也不要想,请集中注意力!警告完毕!
奶奶常说,她空身都下不去(当然也上不来),而我的手肘,我的膝盖,上面的伤疤到现在还没有落下疤壳。关于我在这里翻车的事,后续再讲。
且说当日,我和那位又黑又高的彝人弟兄花了二十块钱,找了个摩托车,从金钟镇骑到了独乍沟,时间是四点五十。本来,那位又圆又壮的胖“嘟嘟”也要来,因为村领导要他来。而我告诉他,该讲的内容政府那位领导已经讲清楚了,村里这位领导并不比我们更明白什么,所以会议仅仅是分配任务而已,而这些任务我转达给他就行了。再者,从金钟打车下去要二十,回金钟还要二十,而且会议在六点开始,结束的时候已经没有车再回金钟了。“嘟嘟”同志思量再三,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又不敢不去,左右为难,他给那位村领导发消息询问,回复说:“得去,按程序走吧。”所以他更为难了,我说:全村一共十一个组,我们一共七个人,我们两家都在上面,所以上面三个组的交给我们就行了,这样分配很合理,也不会有人想大老远跑上去的。所以你放心好了!
最后他还是坚持要去,不过刚出金钟不远,过了老熊洞,望着水泥路下的万丈深渊,目睹了那些落下去粉碎了的巨石,他忽然转头把事情托付给我,就独自回去了。
因此,就只有我和那位又黑又高,走路有些提胯的老同学到了独乍沟。意外的是,走进村公所的感觉和走进镇政府的感觉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不太自在,村公所虽小,给人的局促感反而更强烈。
我们俩在里面坐下,有些忐忑地说明了来意,约十分钟后,在金钟交代我们来此开会的那位领导才缓缓而来。
五点半,我拿着营水、高原、青松三个组的表格离开了村公所,向大姑家的方向走去。那是一个大大的斜坡,虽然难走,我却蛮有兴致。
夕光万里,山棱分割着落日余晖。众山之阴,是一片隔一片、错落起伏的淡墨色,蜿蜒的边际,参差的黛木,浮动的黯林,遥遥接着万里之外的清气。从这里向上爬去,不由地产生从这里走过的所有人都会产生的疑问:这一眼空旷,通向何方?
这条狭窄的小路现在只有农民们走了,学生们宁肯绕道走水泥路,也不愿再走这条又陡又滑、路边呲呲啦啦满是荒草和刺木的小路了。若是雨雪天气,走路简直是渡劫,然而这里的人却不得不习惯。不过,我并没怎么在意脚下滑满了泥沙的烂路子,路边地头,一树树梨花和桃花高高挑起,以幽远的山峦为背景,在一束束温和的斜光映射下,显得精致而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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