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骑鹤下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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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烟霞满天。

扬州城外，黄昏的官道晚风习习，吹得车夫颇为舒坦。

“出城多久了？”车内有人出言询问，声音低沉，听起来应是个中年男子。

“离城三十里。”车夫心里估算着路程。“再快些！”那人催促道，似乎有些焦急。

车夫闻言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马臀一鞭，马儿吃痛，四蹄迈得更疾。

迎面的风已有些刮人，车夫的眼睛勉强睁着。我这马儿的脚力想来不输千里宝马，他心下正得意间，忽感地颤山摇。

侧身回望，却见一骑白马，扬蹄如飞，惊尘而来。

只眨了三次眼，那白马已横在官道中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马上一人，身着绯袍，手挽银枪。

好一个俊俏少年，车夫不由赞叹。少年银冠束发，目若繁星，俊逸出尘，真如戏文中白马银枪的小将。

“怎么停住了？”车内的男子语带怒气。

“老爷，车被人拦住了。”他如实答道。

“谁？！”那人有些惊惶。

“车内可是赵无极赵总镖头？”车夫正不知如何回答，马上的少年出声问道，声音清越，温润入耳。

赵无极！淮左十八家镖局总镖头，威名远播江北江南，纵使车夫这样的贩夫走卒亦是如雷贯耳。他没想到今天匆匆上了车，丢了一锭金子让他火速出城的中年男人竟是那威震淮扬的总镖头。他出行不该是**美婢，前呼后拥吗？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那少年也不急，长枪拄地，好整以暇。

车夫快要受不住这死寂氛围，正抬手想擦一把汗，车内终于有了动静。一只打理得极其精细的手掀开车帘，车内男子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给你三天准备后事，还剩两天。”少年深深看了眼赵无极，不复多言，策马回城。

鲜衣怒马，银枪风流！

“总镖头？”车夫轻唤一声，“现在怎么……”

赵无极彷佛瞬间老了三十岁，已没了活人的生气，他认命般地挥手道：“送我回去吧。”

“赵老爷，那少年是……”一路无言，车夫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出声问道。

“天纵银枪，李元歌！”赵无极喃喃道，缓缓闭上双眼。

李元歌一路纵马，不多时便回到城内。他在扬州城的落脚点是顾府。顾府家主是当年的江南大侠顾平川，一生侠义，誉满天下。此番遇到了一件难事，因而广邀豪杰，集采众长，冀望渡此难关。

方到府前，便见穿着制服的差人进出不绝，个个神色肃穆。这些差人制服右胸绣着振翅苍鹰，乃是朝廷里专管江湖事的扬鹰府标志。

见他们行色匆匆，李元歌心下思忖，莫非已经出事？

思即此处，当即翻身下马，径直入内。

到了前厅，厅里已有五六个人正在议事。当中一人约莫三十来岁，面色冷峻，着灰袍，右胸亦绣有苍鹰，正是扬鹰府总捕头：铁面飞鹰冷亦然。冷亦然左侧的蓝袍青年男子双手抱剑，一派孤高模样；右侧的白衫公子面容出尘俊逸，手挽折扇，风流自得，他的身后立着两个姿容上佳的侍女，一人抱琴，一人捧剑。白衫公子右侧是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长须儒衫，此时正皱着眉沉思着。

“发生何事？”李元歌直入主题。

冷亦然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他片刻，随后扫视周围，沉声道：“顾大侠……遇害了！”

短短几字，不啻于晴天霹雳炸在耳侧。李元歌此番前来，便是为了保顾平川无恙，未曾想只出门片刻，人已遇害。

“天涯一望？”

“天涯一望！”冷亦然复道，“当时我们几人正在前厅商量对策，忽然听得在书房的顾大侠怒喝出声，随后又是一声惨叫。待我们赶到时，顾大侠已经遇害。天涯一望断人肠，这天下第一暗器果然名不虚传。”他不由感慨道。

一番话却是让李元歌心下惊骇，顾平川成名已久，武功之高自是不用说，竟在一个照面下被人击杀，这天涯一望盛名之下，果真名不虚传。

“那凶手可有留下什么踪迹？”他追问道，顾平川对这件事早有预防，甚至请动了扬鹰府，那凶手纵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无声无息，不留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