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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看了半晌九思贴,铺开元书纸,提笔在手,却是老半晌也没写下一个字来。
他的脑子里将平生往事一幕幕的翻过去,把每一个认为重要的节点都拿出来过滤一遍,想一遍,对应着九思要义,渐渐的有些东西就明朗了起来,他开始落笔,如有神助,一气呵成:
“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搁笔抬头望窗,才发现天色近晚,自己一坐竟然一下午,这可误了夫子休息了,甲寅连忙下楼,却见夫子盖着棉衣,脚架火盆,手端茶杯,正看着院里的忙碌,程慎与老李二人正在扫雪,热的脱了外套,白气腾腾。
“老师。”
伊夫子回头一看,见甲寅脸上气色从容,知其心结已解,笑道:“我今日才知那药里有毒,害我浪费光阴,你明日与司马先生说一说,让改个方子,否则为师不服了。”
甲寅见夫子突然露出孩子气的笑脸,心情大好,道:“那配好的还是要服用,否则就浪费了,老师你说是不是。”
夫子微笑不语。
甲寅搓搓手掌,冲院外叫道:“师兄,雪别搞脏了,我来堆个雪人。”
……
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
小院东向,隔着里巷的周府后院,一位女郎正手执琵琶,且弹且舞,舞姿轻盈,飘逸灵动的如九天仙子。
弹弦纤手,时而指如飞花,慷慨激昂,时而轻拢慢拨,流水轻鸣,令人心旷神怡。
渐渐的曲声急促起来,曲调也变的高昂起来,那女郎舞的也越来越快,旋起的裙边如百合花般绽放……
曲声猛的一收,四下里顿时一静,那女郎广袖飞出,挥向榻上慵躺着的女郎,娇喘着问:“如何?”
躺着的丽姝脸带三分虚弱,却分外娇俏怜爱,正是病体未愈的苏子瑜,而作琵琶舞的那一位比苏子瑜还要明艳三分的女郎,则是这绣楼的主人,单名一个容字。
苏子瑜拎开那袭来的纱袖,娇嗔道:“明知我不舒服,.ansh.还要用这般急促的舞曲来逗我,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周容笑扑过来,“得意之作嘛,总要给你欣赏欣赏,来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来看我,哼,今夜罚你帮我暖床。”
“又说这些疯话,早知你活的这般没心没肺的,就该抓你壮丁,罚你帮我核帐去。”
“什么叫没心没肺,我正面壁思过,沉重忏悔好不好。”
“又没正经了,你这叫面壁么,好好的婚事被退了,你不伤心?”
周容笑道:“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伤心什么。一个四处留情,自命风流的家伙,怎是我的良人,得亏父亲说他目有双瞳,天赋异人,却不知我见了就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苏子瑜扑哧一笑,道:“人家可是有名的嘉皇子,还是有望入主东宫的,被你说的这般不堪。”
周容悠悠一叹,慵懒的道:“原先也这么想着,他能诗善词,舞曲皆擅,差不多是知音了,被退婚那天还哭了半天,后来一想呐,还是那白胡子道士说的对,诗词小道,与国何益,文人墨客可沉迷与此,但一国之君么……
仔细一分析,果真是这道理,想他这么多年,也曾主政一方,却从未听说有过一分有益民生国计之事。”
“这一想,心结就解开了,退了好,让林家妹妹烦心去。”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外间小道各种说法的都有。”
周容冷笑,“有御史说我琵琶声急,隐有刀兵之势,不祥。”
苏子瑜讶然,“这也有人信?”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可太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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