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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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捕头别急，在下的话还没说完。”林贤提起茶壶给刘福续上了茶，继续说道。

“高县丞是个爱印章的雅士。”林贤说道。但是语气之中有认可也有嘲讽。

“在下初来这鹧鸪镇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依靠和依仗。我的印章店如果开在京城还好，但是开在这鹧鸪镇，就注定了没有立足之地。就像是珠宝店开在了乡间地头一样，根本不合时宜。”林贤自嘲的说着。

“不过好在，开店不过是我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的产物。这里面最不起眼的印章，也足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刘福喝了口茶，顿了顿，有些怀念的回忆道。

“我本身是来这镇子上养老的。钱这种东西，我早在早年间游历江南的时候就已经赚够了。多的是世家贵族拿着大把大把的钱让我刻印章。名利，财富，我都在江南获得的盆满钵满。但是在江南的我总不是真正的开心。

我有着侍奉的奴仆，五进的大宅子，就连出门也必是名士相邀，我们品酒赋诗，好不热闹。甚至出自我手的印章一度成为他们身份的象征，无形的荣耀。可是我却没有开心过，总觉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们大谈诗词歌赋，可是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但是这小小的鹧鸪镇，却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安宁。这里不会有人去追求什么名贵的材质，也不会有人为了一枚小小的印章大动干戈，有的只是纯正的需求，而不是身份上的虚荣与满足。”林贤说着，语气越发激动了起来。

“这才是我作为雕刻者的意义，尽管每天接的都是一些小活，说白了连伙计的薪资都不够，但是我手里的每一个印章，都是能实实在在的被人使用的，作为身份的证明的。而不是成为附庸风雅的玩意。”林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仿佛看到了光一样。

“但是高县丞不是，他来自京城，他对印章喜爱，但是却仅仅只是收集，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满足自己的收集癖一样。虽然他的印章很多都不是实用的，但我相信，每一枚印章都是被他精心呵护的宝贝。”刘福神情有些怀念，继续说道。

“他懂印章，他懂得印章的灵魂是什么。他懂得什么材质适合雕刻什么样的主题，他对印章的热爱甚至高于我。甚至我觉得他手里的每一枚印章都被他赋予了灵魂。”林贤说着，眼神里有泪光隐隐闪过。

“对于我来说，高县丞是什么样的身份根本不重要，我也不需要什么靠山，但是他是我的知己。”林贤低头喝了一口茶，淡淡的甘甜过后是一丝苦涩的后味。让林贤本就难过的心情显得更加难过了。

“高县丞懂印章，而那枚犀角又是最为罕见珍贵的材质。”林贤说了那么多，终于说到了重点。

“所以对于高县丞来说，赋予犀角的意义就是独一无二的孤独一级无限的可能。”林贤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眼角闪着泪花，脸上却笑得温柔。

“所以我们商量完以后，决定只打磨，不雕刻。那枚犀角只是被雕刻成了圆形的空白印章而已。只要我们不对它动手，那它就始终拥有无限可能。”林贤说着，既是向刘福解释，又像是在和一个已故的老友说话。

“那高府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刘福茶水有些喝不下去了，一个空白的犀角印，对所有对他虎视眈眈的人是怎样的诱惑力，刘福不敢想，恨不得马上就回去保护高府。

“莫急，现在的情况还不算糟。至少没人知道犀角到底被雕刻成了什么，他们还是安全的。”林贤对刘福规劝道。

“你这一去，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来抢你。”林贤向刘福的茶杯里面继续续上了水，安抚着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