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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孙有一个奇特的习俗,类似中原的谥号制度,但却是在昆弥还活着的时候,就要取一个王号。
开国之君猎骄靡的名号是“狼王”。
传说猎骄靡是喝母狼乳养大的,年轻时人称少狼主。据说他征战伊列水时,身边总是跟着体型巨大的一头白狼,助其所向披靡,重创月氏。白狼死后,皮毛就制成披肩,成了乌孙昆弥继位必备神器。
军须靡号“岑陬王”,因为他是以“岑陬”这个职位继位。
翁归靡不用说,因为年纪渐长后越来越胖,遂得了“肥王”之称。
而作为军须靡的儿子,泥靡在得到匈奴承认,自命为正统昆弥后,也被部下欢天喜地冠以称号:“狂王”。
这大概是因为他性格里带着一丝狂暴,翁归靡在时还算收敛,如今肥王遇刺,泥靡正式举兵,收拢了父亲军须靡一系的部众,便不再伪装自己。对那些不愿归降的贵人,动辄杀戮,在七河掀起了一场清洗。
而眼下,在通往热海盆地的谷口扎营,面对刚刚撤离此地的匈奴大军,泥靡也不掩狂暴习性,看着满地狼藉骂道:“匈奴人比我养的狗还能吃,都快将伊列水和七河的牛羊吃光了。”
在翁归靡与匈奴交战期间,泥靡始终拥兵于七河地区,坐视肥王大败,而后又直接举旗自立,匈奴自然就成了友军。
匈奴右贤王也不客气,扬言要帮泥靡灭了元贵靡,派遣使者要他和乌就屠这两个胡子,赶着牛羊来谷口汇合,提供匈奴八万骑的吃食。
匈奴人自己也赶着不少马匹,却舍不得杀,平日只食干酪,可对乌孙赶来犒劳的牛羊,却是大快朵颐,吃起来毫不客气。
本指望他们能帮自己一口气灭了元贵靡,可眼看赤谷城就在百里之外,这些匈奴人,吃干抹尽就要走!
“看来汉军真来深入右部腹地了。”
作为泥靡的异父同母弟,乌就屠丝毫没有对父亲肥王的死感到伤心,只担心战争因汉军西来出现变数。匈奴人心忧右部遗留的部众,丁壮再无战心,他们如掠过草原的狂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如此一来,吾等就只能以不到六万骑,去攻打赤谷城的汉公主与元贵靡了。”
狂王却道:“这样也好,匈奴与汉交战,就像是葱岭以西的狮,与东方的虎搏杀,最好双双负重伤,乌孙狼才能在中间生存。”
泥靡虽狂,可对未来却有自己清晰的认识,他知道母家匈奴诸王的贪婪。他们在这次战争中大掠乌孙人畜,万一战后占据伊列水不走,倒是件麻烦事。
所以泥靡改了主意,在灭了元贵靡,俘获汉公主后,他不打算将解忧交给匈奴人了。
“先前那细君公主先嫁给狼王,又嫁我父。”
“细君死后,汉人送了解忧来,我父死,翁归靡欺我年幼,篡了昆弥之位,复尚楚主解忧。”
“按照乌孙之俗,昆弥当以后母妻之,我母亲就是先嫁我父,再嫁肥王,如此说来,汉公主自然就轮到我来娶。”
泥靡笑道:“她才四十多岁,不算老,还能为我生下后代,到时候,我一样能像我父那样,中立于汉匈之间。”
狂王回忆着解忧的容貌,那让他恨之入骨的优雅与高傲,想象自己占有凌辱她情形,狠狠抽了一下坐骑,吆喝各路翕侯、贵人带着部众越过谷口,向赤谷城进发。
而乌就屠则想起一事,唤来一个近期见泥靡势大,从赤谷城叛逃出来投靠的贵人。
“元贵靡也自称昆弥,他的称号是什么?”
贵人讷讷禀道:“因为元贵靡是汉家外孙,又自号‘汉乌孙国王’,所以右大将等人称其为……”
“汉王!”
……
匈奴八万骑放弃进攻赤谷城北上时,先贤掸负责殿后,他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谷口,以及狂王带着南下的五六万骑乌孙人,感到十分遗憾。
泥靡的担心没有错,先贤掸是打算战争后,就赖在伊列水不走的,甚至想反过来将乌孙吞并。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汉军西出蒲类海,攻击了卑陆后国的消息传来时,还在大嚼牛羊肉的右部诸王,顿时坐不住了。
他们的部众大多安置在天山以北的各个温暖山谷里,汉军若继续向西进发,虽然分散在各个冬牧场里,但也不能保证安全,万一被汉军找到怎么办?
这次汉军的攻势,让年迈的诸王想起数父辈说起的事,数十年前的河西之战,那支恐怖的汉兵打穿了整个河西,专挑分散在各地驻牧的部落下手,五个小王遭殃,折兰王、卢侯王被斩,浑邪王败走,休屠部祭天的金人都被缴获,真是奇耻大辱。
眼下若对汉军坐视不管,定会重蹈当年的耻辱,所以匈奴人很快达成一致,立刻放弃了赤谷城,调头回去阻止汉军,只希望还赶得上救援自己的部众家眷。
不过下面的小王归心似箭,三位主将却不怎么急。
刑未央带来的是单于庭两万骑,家眷部众都在本部,自然不慌。
右贤王则是将部众从蒲类泽移到了最安全的金微山以北,燕然山以西,汉军得出蒲类向北三四千里才能找到,眼下要入冬,路上就得冻死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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