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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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手续办了近三个小时，当雪邦感叹着手续芜杂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马车夫已经忙完了一些琐事在门口等得打起了盹。

雪邦这才仔细地打量了马车夫一番，刚毅的面容，精壮的肌肉，棕黑色的头发，穿着短打一副普通市井劳作者的模样。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右耳垂缺失了半个，双手的虎口处和手背也有着老茧。这车夫姓宋，一般人都称他叫“送耳”。

雪邦看见车夫在打盹，不忍心地喊道：“宋师傅，该走喽。”

“嗯，好。”恍惚中马车夫应了一声，打着哈欠说道，“茂才公还真是慢呐，咱接下来去哪？”

“去归藏阁。”

归藏阁是归藏监的下属机构，全国各地的归藏阁的管事的被叫做守藏吏，这也算是个末流小官。

归藏监的职能分为明暗两处，明是搜集各地风土人情，记录各地奇闻异事，抄录各地地志财报，再者就是定期检查收录各地刊发文本，总而言之就是用只一支笔记录帝国各地的各种细枝末节。但实际管理这些档案的并不是位于京畿的归藏监总部，而是位于稷下的帝国最大的归藏阁，又被称为经阁。

至于归藏监，在普通人眼里只是个位于京畿的挂名机构，其实不然，归藏监最大的职能是管理其“暗”面的职能——搜集各地军政内情。这项功能类似于十影院，但不同的是十影院对皇帝负责，归藏监对京畿负责，而且下线也不似十影院一般不均匀密布，而是如各地府衙一样每处一个。

因而，一个守藏吏的职责其实有明暗两个，但并不是所有守藏吏都有暗面的职责，有这样职责的只占全体藏守吏十分之一左右。但由于这个职责的存在，而且有着虽然职责是暗，但人在明处的特点，帝国各处的守藏吏都是各地治所打压的对象，即便不明着排挤，暗着也要给这些小官使绊子。

归藏监在各地行事的阻碍，导致帝国中央对个诸侯了解逐渐出现松动，尤其是南尹的守藏吏历来没有任期满的，使得中央对南尹的了解始终是不足的。

——

傍晚时分，南尹的大街上依旧是人潮涌动，流动的商贩比比皆是，茶馆里有人高谈阔论，酒馆里也陆陆续续有人进进出出。归藏阁所处的位置偏僻——位于西城的边缘处。从城东跨越主市区实属不易，当雪邦来到归藏阁时，已经日暮西垂。

归藏阁，被埋没在城西的小街道里，周围只有一家小茶楼有着三层楼高，其余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商贩，现在都忙着收摊。在这排门面后面都是普通的住户家。在南尹自然不乏大的院落，但西城是工商阶层的代名词，文艺不发达，官场上的人也不愿意来这里安家落户，因而虽不四北区一般落寞但也不如东西一样繁华。

各地的归藏阁都有着自己的特色，里边陈列的书籍档案也因地制宜。归藏阁作为这周围少有的文艺设施，却已经至少半年没有开张了。

雪邦所乘坐的马车在归藏阁前停驻时，引来不少人围观——都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守藏吏的模样。令众人吃惊的是，这次的守藏吏和前几任的中年人不同，而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身高不高，看面相只有十几岁——虽然实际上已经二十出头。身着清白的的素衣，带着发簪，长发披肩，腰间有着白泽样式的玉佩，手上拿着一把香檀扇，扇钉上垂着一缕靛蓝色的流苏。加上有着雪花一般白净的皮肤，玲珑剔透眼神，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雪邦看似不注重旁人的眼光，但还是正襟后才缓缓迈出步子，尽量保持了君子风范。

“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突然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啪”得一下跪在了雪邦面前，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孩子穿着打扮破衣烂衫身上还有几处淤青不像个读书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跪在自己面前，雪邦着实难受。瞟了一眼马车夫，想让他想想办法，马车夫摇了摇头，无可奈何。

“学生，资质浅薄，还当不得你的老师，受不起你的大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