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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化部队的汇报受到相当程度的关注,一众没亲自参加世纪操演的将军们提出诸多问题,祁睿中校根据已经进行的操演内容进行了回答。
或许是想把痛苦完全驱散,祁睿的注意力格外集中。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现在,祁睿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理性之所在。那是和毫无关系的东西,单纯、冷静、逻辑性极强,甚至有种亘古不变的味道。而理性所依托的则是那样的活跃,那样的不可预测,又是那样的冲动,那样的容易受到伤害。这种感官的不确定性带给祁睿种种兴奋乃至痛苦。
不管带给祁睿多少痛苦,有着太多太多内容的操演还是需要中的大脑来存储信息。太多信息要记忆,太多信息又要根据当时的情况要做相应的整理组合,甚至要随机应变的进行判断。
祁睿发现自己从未处于过这样的状态,理性第一次凌驾感情至上。这固然是他准备充分,那些曾经让祁睿感到高不可攀的将军们掌握的资料与情报首次在祁睿之下。祁睿也发现以前是他有求于将军们,好像他们总是可以给祁睿更多。此时双方的地位发生了很大变化,对着同样全新的领域,过往的经验的重要性大大降低,掌握第一手资料的人才是更先进的代表。
然后祁睿就感受到了骄傲,不用刻意,面对一众不如自己的人,骄傲之情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只是处于学生和部属地位的祁睿以前没有机会在面对一众将军的时候有骄傲的资本。一旦有了资本,哪怕是面对一众将军,那种骄傲自然而然的就让祁睿本能的想表现出自己的优越。就如在与其他人比枪术的时候,祁睿无数次有过的情绪。
“别人都认为谦虚谨慎是一种美德,我不这么认为。谦虚、谨慎、认真、负责,种种的所谓美德只是为了更好完成自己工作时必须拥有的基本素质。只是有些人从来没能能真正骄傲的资本而已。”这是父亲韦泽的说过的话,至于是什么时候说的,或者是针对什么问题所说的,祁睿都忘记了。唯一能想起的就是这段话,想起这段话的原因则是祁睿需要这段话来指导他的行动。
无论如何,一个中校若是在一众将军面前表现的骄傲自满盛气凌人,那只是取死之道。祁睿不想坏了自己的前程,他只想一步一个脚印的踩着自己的成绩稳步上升,最后升到他父亲那样至尊的地位。在这条道路上,不是祁睿要做一个谦虚谨慎的人,而是这条道路不会允许一个骄傲嚣张的人通过。仅此而已。
汇报可以说相当成功,当军校校长柯贡禹带头鼓掌的时候,将军们带着满意和鼓励的情绪一起鼓掌。祁睿突然意识到,这些人其实并不是在给他祁睿鼓掌,而是对摩托化步兵部队的进展感到满意。所以掌声稍微停顿之后,祁睿坦然说道:“感谢诸位首长对摩托化不行操演的支持和关心,恳请首长们给我们的操演更多支持和关爱。”
如果是以前,祁睿会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矫情,现在他不再这么认为。没有首长的同意,祁睿自己能从军队财政部门要出一分钱么?想都别想!祁睿当然在心里面嘲笑这些人希望借着摩托化步兵的成功达成他们的愿望,积累功绩,继续升官。在嘲笑别人的时候,祁睿自己干的不也是同样的事情么?单纯从个人角度来说,祁睿搞不好还比别人更卑劣呢。别人得完全靠自己,祁睿还可以获得背后老爹韦泽的支持。摩托化步兵的构想里面有多少东西是从他老爹韦泽那里套出来的,身为当事人的祁睿再清楚不过。
不谈个人的道德,那就只能谈摩托化步兵的进步意义了。就算是韦泽那样的天纵奇才,也是在有无数战士开始追随韦泽之后才能推动进步,然后军事进步改变了这些人的命运,把他们从一个胜利带向另外一个胜利。单凭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推动不了社会进步。从这个角度来看,祁睿必须对这个制度这个体系心存敬意,而且非得真心实意的心存敬意不可!
这种发自内心的尊敬换到的是足够的善意,将军们先是互相对看着,然后就有人笑道:“我们不参加这次操演,就是想给你们年轻人机会。不给我们分功,不合适。给我们分功,也不合适。我是真想年轻二十岁啊。”
祁睿知道这不是他能插嘴的范围,于是保持着立正的姿势,一言不发。
柯贡禹笑道:“别瞎咧咧了,看把年轻人吓得都不敢吭声。再说,去给都督汇报的时候,你跑的比谁都快。”
老家伙们当然可以开这等玩笑,在一阵笑声中,柯贡禹对祁睿说道:“你下下去。”
祁睿敬礼之后顺从的离开了会议室。就在门口,柯贡禹的秘书叫住了祁睿,“你现在去柯校长办公室外面等他,一些具体情况再向柯校长汇报。”
柯贡禹的办公室在另外一个楼,军校校园里面绿化的很好,树荫、草坪郁郁葱葱,一些高大的树木上甚至还有牌子,那是一众光复军老前辈们亲手种植的树木。经过了快二十年的时间,都长得非常高大。宽阔平坦的柏油路上,一众年轻的军校生们穿着笔挺的制服成群结队的经过。标准的军人步伐,生气勃勃的容貌和神态,都让祁睿忍不住想起自己在这所军校里渡过的四年时光。
祁睿是1862年1月1日出生,今年已经26周岁。再过几个月,他就满27岁。看着这些阶级章都没有军校生,祁睿忍不住回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他是在十年前以军校生的身份进入军校学习。在学校的时候大家也都想象过十年后自己会怎么样,那时候一众同学觉得按照规定,自己不出错的话,四年军校毕业,六年工作经验,那时候人人都是上尉,正在争取少校军阶。还有民朝在哪里打仗,大家会面对什么样的战争。会立下何等功业。
这种讨论比例不小,更接近现实的讨论的是扑面而来的考试。会考什么内容?实在是顶不住的时候,如何透题,考试时候如何帮点小忙。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功课。比这种讨论更让人欢喜的内容也有。例如食堂的大排供应量不够意思,要么太油,要么太咸。还有女生班里面哪个女生长得超好看。占平日娱乐活动非常重要部分的还有谁给在初中或者高中里要好的女同学写了书信。真的是无忧无虑的好时光。
毕业之后去南海军区服役,参加民朝进攻印度洋的战争,在锡兰和敌人真刀zhen枪的作战。到北美服役,修铁路。又两次到日本观摩战争。战斗,读书,学习,工作。仔细想起来好像干了很多,可时间就如白驹过隙般在身边一跃而过。即便是回头,也抓不住丝毫过往。
想着这些,祁睿的理性也在慢慢沉睡,源自身体的感性逐渐接管了大部分思维。那个身影又浮现在祁睿心头。其实祁睿也没那么多时间花在私人的事情上,两人见面次数不多。每次和她一起出去游玩,不管是吃东西,看风景,或者是单纯的压马路。不用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能让祁睿生出一种悠哉悠哉到天荒地老都无所谓的感觉。
这是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会有的感觉,心情是那样的放松,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愿意去想。语言也好,行动也罢,在那种相处的时候都显得那么多余。然而这种放松的感觉总是短暂的。不管是等待她在约定的时间出现,或者目送她离开的背影。都让祁睿感觉到莫名的沉重。
等到祁睿终于明白自己大概是爱上她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晚了。但是即便经历了很多痛苦,祁睿却没有对这种感情有过丝毫的后悔。即便是没办法再联系,在回忆偶尔涌上心头的时候,那种温暖的感觉依旧鲜活的占据了祁睿的心灵,甚至能驱散心中的所有不快。
伤感与痛苦并没有再次占据祁睿的心灵,虽然还是有想哭的冲动,但是祁睿这次顶住了。在此时,祁睿甚至生出一种勇气。想现在不顾一切的冲出军校,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到她,亲口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她。而不要像上次一样,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说“我喜欢你”。
可在这情绪饱满的一瞬,理性却又莫名的蹦了出来。那个冷静的声音在脑海里低语,爱上她是自己的事情,又何必再次让自己受伤害呢!保存着那种温暖不好么?如果连这最后的美好回忆都被打得粉碎,对谁都不是好事。即便是让她完全知道自己的感受,对她难道不是一种困扰么?既然从所爱的人那里得到了安宁的感受,那又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把困扰和沉重丢给自己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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