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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党项这边射向三百步开外的宋军城楼,最大的七梢炮能抛动斤百斤的巨石。却不能及如此远。四五十斤的都无这等劲道,只好用些不足二十斤的五稍炮、三梢炮还击。
延州城楼早有准备,看到敌军炮车推动,赶紧吩咐隐蔽,石头飞来,却只砸得城上痕迹无数,伤人却不过二三,死的都无一个。反正这发一炮要好长时间,对方一轮发完,这边已经准备就绪,赵大用又下命令,这次发出的确不及第一轮一半,力道却不减轻,又折损了对方上百人。
党项军立即传令,后撤两百步,离开敌人射程范围,重新布阵再上。看到敌
人后撤,赵大用对梁丰笑道:“副使此法果然甚妙,嗨,都是咱武人粗鲁,咋就没想到呢?哈哈!”
原来刚才梁丰想到射程问题,梢炮本来各有规格,所装大石斤两不同,射程不一,威力各异。他想既然大石头威力大但射程短,为什么不用七梢炮装五梢炮的石头呢?射得更远,威力更大。于是许多四五十斤的石头被射到了原先无法达到的距离,造成党项莫名其妙的伤亡。
这道理说起来好笑,当年梁丰学校举办运动会,他们班有个二货同学参加投掷手榴弹项目,这倒霉孩在自己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错把女生用的三斤手榴弹当作男生用的五斤规格,唰第一下,越过足球场全场,几乎直抵学校墙根儿。顿时造成学校轰动,以为出了个运动奇才,班上同学们几乎喊翻天了。最后才查出来,判这熊孩犯规。
虽是小故事,却提醒了梁丰,一下把梢炮变成了己方的优势武器,首战告捷。
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看见城下远远一片黑色,党项依旧布阵,但马上填充盾牌兵打头,步步朝前推移。这么一来,炮石的威力就小了许多,大石头伤人也有限,小石头根本起不了作用。打一炮得好几十个人拽绳扯半天呢,要阻止对方已不可能。弓箭手也不成啊,人家盾牌高举,你射多少下去都是白搭。
接着就是十几辆冲车一字排开,押在阵中缓缓而来,冲车高达四丈,内有弓弩,下有撞木,还装有单梢炮、双梢炮。几乎与延州城楼平视,等到冲车靠近城楼,那这边的优势就又大打折扣了。
元昊几乎是倾国而出,对延州存了必克之心,要速战速决不惜血本。
梁丰正看得发呆,忽然听到赵大用大声叫道:“隐蔽!”下意识脑袋便往后一缩,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的嗡嗡之声大作,接着呼呼风声从自己头上飞过,敌人万箭齐发,为下面攻城兵卒进行掩护。一霎时城楼上被射得跟个刺猬似的,宋军完全被弓箭压制住,连头都伸不出去。
赵大用心中大急,只有拼命挥手,城上宋兵也纷纷冒着箭雨,朝城下对射还击。这一阵优劣变化,城上虽有垛口城堞掩护,但仍伤亡过百,而城下因为盾牌掩护,几乎毫无损伤。
这么一来党项士气大振,阵后步军抽刀高喊,推着云梯车直朝城墙冲杀过来。
“滚油!”随着赵大用一声命令,已经烧得冒青烟的滚油大瓢大瓢朝城下泼出去,城下顿时惨叫声一片。虽说隆冬时节穿得皮实。但毕竟手脚脑袋还在外面啊。大片的滚油当头淋下,区区头盔哪里管用?许多倒霉党项军便被顺着脖领口烫得皮开肉绽满地打滚,好歹还算阻了一阻敌人的攻势。
后面冲车已经渐渐靠近,城上各都头马上指挥搬出床弩,将弩箭装上机床。床弩很大,可装三大六十小共六十三支弩箭,其中大弩如枪杆粗细,钉头足足三斤多重。近一丈长。小弩虽细,但射出威力也不可小觑。
在统一号令声中,三十架床弩绞盘嘎嘎转动,转动驽与机床的连轴,纷纷对准冲车,听得一声放字,通通通一千多支箭弩成排地激射而出,十二架冲车无一例外全被大弩集中,饶是冲车外罩坚韧的牛皮等物遮盖,依然被大弩射了对穿。许多党项士兵都被射死在里面。
但是这点伤亡对于党项来说实在是小儿科得厉害,大军依然有条不紊前行着。大军冲到城下,也用小弩纷纷仰头朝城头斜射,压制了宋军居高临下的防卫,掩护着云梯牢牢靠在城墙上。
无数的党项兵如同遍地蚂蚁般呼喊着,大刀挥舞,沿着云梯冲向城头。霎时间双方已经从起初的布阵接触变成了白热化的城头争夺战。
梁丰已经抽出大刀站在垛口后面,下方的箭弩一时间还射不到他,已经偶有爬得快的接近了城头,这时延州厢军运送武器的速度已经加快,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块是现在最有效的武器,宋军轮流抱起石块往下猛砸,几乎是每击必中,都有敌人应声摔下。但党项射手不住地朝上发射箭弩,每一轮的远射,也必有宋军中箭伤亡。
渐渐地一个、两个、三个,敌人稀稀疏疏攻上了城墙,城上顿时声浪高涨,骨朵大刀全力朝这些敢死队招呼,总算现在城头还占优势,第一轮猛攻终于被压了下去。
梁丰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眼看着密密麻麻的党项军源源不断冲杀上来,如同浪潮一浪接着一浪,自己周围将士伤亡越来越多。这次远不同上回塞门守卫,那一次明知是计,虽然情势危急,但还能镇定自若。这次元昊却是动了真格,抱了必取之心。
他恐惧渐渐到了顶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啊的一声歇斯底里狂叫,举起大刀疯狂地朝不远处一个垛口正钻出来的敌军冲去,那敌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唰地一刀,从侧面猛劈下来。要是个有经验的老兵,必定下手准确,正中颈部。也是这敌军倒霉,偏生遇到梁丰这种生鱼片,瞄也瞄不准,却重重一刀砍在肩膀处。他是步军,装备护具差了骑兵许多,只穿了纸甲,如何能挡住粱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击?顿时惨叫着趴在地上,刀刃已经砍断了他脊背。因用力太猛,梁丰手里的刀也几乎脱手。
他奋力抓住刀柄,猛地抽出又是一刀下去,可还是没有瞄准,这次正砍在敌人后脑勺上。那党项兵头上带着铁盔,被他砍得连着铁皮深入头颅,这次连喊都没喊,就此昏死过去。梁丰以为他死了,刚才太猛,这时心跳不已,背靠城墙不住喘息。
忽然呼地一声,梁丰觉得自己左后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本能侧头闪避,一把明晃晃的弯刀从自己脑门直劈而下,几乎是贴着鼻尖擦过。他想都不想,又大叫一声,顺手将手里大刀甩出,ww.uknsh.c咚地一下,刀刃没挥出去,刀柄却砸在偷袭敌人的肚上。
那偷袭敌人刚刚冲上城头,一只手扶着城垛挥刀看他不中,却被他刀柄撞在肚,闷哼一声,仰头便垂直摔了下去。这一摔不要紧,紧跟在后面攀爬云梯的数人都被砸到,纷纷掉在地上。
在离梁丰不远处的赵大用眼看敌人越爬越多,简单的弓箭是压制不住了,急忙下令猛火油伺候。
猛火油就是石油,本来就是在延安发现的土特产,多得要死。原先是用来装备猛火油柜的,此时也被赵大用下令运上城头,数十个士兵抬起大桶,装得满满当当沿着城墙淋了下去。
这玩意儿不遇火又不着,大冷天的,党项军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对手没招了,只好给自己们泼冷水呢,谁知号令过后,数十根点燃的火把一齐扔下。腾地一下,延州城下顿时成了一片火海,烧出一条长长的隔离带来。那些被油泼中的,无一幸免,俱都烧成火人,或从云梯掉下,或到处乱窜,烧得皮肉滋滋冒烟。
党项军看到对方如此利器,吓得攻城速度慢了下来。那些敢死队也不再没命地往上冲了,城楼总算缓了一口气。
然而党项的凶悍毕竟非同寻常,马上调整方式,以盾牌手为掩护,高举一人多高的黑漆盾牌,身后跟着步军,又往上冲。猛火油再泼下,只要盾牌手不被石块砸中,便可稳稳遮住烈火朝上冲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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