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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官家走得痛快,郭圣人丢了面子,于是乎,王才人可就倒了血霉。
郭氏脸色殷红似要滴出血来,含恨咬着银牙目送赵祯的背影消失。转回头,却看见王秀依然半蹲半跪伺候一旁,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这是要看本宫的笑话!
她也不想想自己是在谁的屋子,人家有地方躲吗?
恼羞之下,瞬间努力恢复皇后的架子,垂下眼皮望着王秀,冷冷道?”早听说你同官家是旧识,官家为了纳你入宫,煞费了一番心思,是么?”
王秀一看老公不顾头不顾尾就翘了,心里知道大大不妙。只是事发突然,躲又躲不开,只好这么愣愣地跪在一旁,又听郭氏发问,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回圣人话,自前年起,臣妾因进宫拜见姨母太妃娘娘,是以见过官家几面。”
她也不是没脑子,所以故意避开后半句不答,又加了自家姨名头,避重就轻之下,也希望起些震慑作用。好歹我还先算皇亲国戚呢,你要摆布我,也请掂量掂量!
她哪知道,这位皇后娘娘的祖上是个弹单弦的,脑袋里就是一根筋。听了她的话,不但不考虑后果,反而勃然大怒,骂道?”哼哼,今日才第一天,你便要拿太妃来压本宫么?可打错你的主意!你是仗了什么本事,才进宫便胆敢魅惑君王,淆乱内廷?”
王秀委屈了,双目汪汪含泪道?”回圣人话,今日臣妾并未想到官家会来,也不曾出去,只在这里女红学字来的。”
“住嘴,要不是你以前惑住了官家,他岂能置国事于不顾,早早便来这里?今日第一天,你可听好了,从今后只要你安守本分,规规矩矩做人。要是再敢把出你那些下流手段,须叫你好看!”
郭氏虽怒,毕竟也没抓到王秀如何魅惑君王的铁证,只好干巴巴地怒斥几句,圆了自己方才丢的人,便要回宫。王秀只得委屈不语。谁知她才起步,冷不防回头又看见赵祯遗留在榻上的画,又是一阵怒火上冲。骂道?”还居然敢把自己的画像同官家并列,可知你如何地不晓天高地厚,给本宫裁了!”
王秀更是冤得无以复加,心里不住地家乡话怒骂:仙人板板,啷个啥子都怪老娘索?那个是皇帝刚才拿来的喽嘛,你个批婆娘真勒是偏大风吹醉鬼,硬要歪起歪起勒来不是嘛?
骂归骂,脸上还真不敢抗拒,只得憋了气,忍住泪,取来裁刀,将两幅画儿当间细细裁开。
郭氏一旁看了,心里方才好过许多。她也不好拿起赵祯那半截回去,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拂云阁。
待得她走远,王秀才抑制不住心里的悲愤,哇地一声痛哭出来。跟在外面的黄门宫女,都因为是第一天分拨过来伺候,同她不熟,也不敢相劝,只好面面相觑。
新婚头一日,无端端生了一早上气,赵祯浑身不爽地回到福宁殿,只见李石彬已经站在阶前等着自己。看到他来,赶紧下来迎接。
“有事么?”赵祯问道。
“官家,有一大一小两件事,咳咳。”李石彬回话。
这是两人的默契,轻咳两声,基本上就是有要紧事密奏。当然,除非李石彬嗓子难受,那个也不排除。
赵祯点点头,径直进了暖阁,摆摆手,其余人全部离得远远的。
“方才不久,听说寇相同太后有些小小顶撞。”
赵祯听了,惊奇地抬头,等他下文。
刘娥早上打发走了郭氏,独自一人处理政务,宣召西府寇准觐见。寇准进来,刘娥也不绕弯子,赐了坐,直截了当问他?”莱公入主西府,理了两月有余,军中的问题可曾有些眉目了?”
寇准道?”太后,军中之事,非同小可,查也不难。只是枝缠藤绕,煞是恼人,臣正不知当如何奏报。”
刘娥来了兴趣,说道?”莱公细细讲来听听。”
“太后容禀。据老臣考究,军中之事有三,其一,厢军太多,冗兵难消,是一大痼疾。昔年太祖定制,灾年招兵,起初每年不过五七万人,抑且其时百废待兴,厢兵正有用武之地,举凡修砦、水利、农田、养牧,俱都能用得上。是以颇为相得,全无累赘之嫌。然至今已近七十载,连同禁军相加,人数已过百万,每岁耗钱粮四五千万缗,已成瘵疾,此是一大患也!”
“是啊,每岁朝廷光是军中花费,便要耗去一半赋税。这几年李谘早就叫苦不迭,东府也煞是头痛!”刘娥叹道。
“其二,军中私货泛滥,非指前时军械一案,老臣所知,上下齐手,但凡粮草、装备、兵械、被服,无不成其中生财之道,屡禁不绝。更有甚者,北面以私盐、毡毛、马匹、药材等等,从北朝、党项运入,倒入南方,每每获利以数十倍计。而南方各军则粮食、布匹、丝绸、瓷器偷运至边庭,得利等同。上下之颓败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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