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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英雄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刚才,门缝里漏……漏出了一道九彩光芒,我们哥俩很好奇,看……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得眼前一黑……连魂魄都差点被那道光芒震散了……”
甄豪杰满脸惨白,六神无主,说道:“好……好险,心神仿佛陷入了无尽黑渊,差……差一点就死了!”
哥俩浑身发抖,失魂落魄。
陈行烈衣袖一甩,语气冷漠,道:“死了活该,何足道哉?”
街中。
李青莲驾着一辆马车,驰骋而来,冲过了坍塌崩碎的府门,直达院中。
这小女仆毕竟是大亁皇朝的公主,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习惯了乘车坐轿,不太愿意徒步行走。
“主人。”
李青莲来到陈行烈面前,指着刚刚挺稳的马车,低眉顺眼的说道:“陈伯跟张三娘来了。”
陈行烈点点头。
“公子!”
陈伯大声呼喊着,踉踉跄跄跑了过来,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担忧,把陈行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发现自家公子毫发无损,这才感慨万千的说道:“公子天纵英才,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张三娘站在马车旁,手里提着一柄大菜刀,见陈行烈的眼神扫了过来,立即吓得把菜刀藏到了身后。
“陈伯。”
陈行烈摸出一沓银票,放在陈伯手中。
陈伯愣住了。
“离开青云城,拿着这些钱去做个富家翁,安安稳稳的养老。”
“青云城虽好,可惜兵火连天。”
“小青,送他们出城,把马车留给陈伯。”
陈行烈拍了拍陈伯的肩膀,大步离去,在经过马车的时候,又给了张三娘几张银票做安家费。
“公子!”
陈伯大声呼喊,声音哽咽。
“去吧。”
陈行烈摆摆手,没有回头,迈步离开这座府邸,缓缓走在街中,前往东港最繁华的街区。
陈伯手中端着银票,老泪纵横。
李青莲目瞪口呆,满眼不可置信。
这奸恶至极,凶残暴虐的大魔头,怎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大魔头竟然关心仆人的安危,竟然在青云城大战之前,提前把身边的仆人送走!
李青莲驾着马车,在城中飞驰而去,趁机询问陈伯跟张三娘,想知道这两人跟陈行烈,是否有什么亲戚关系。
可问出来的结果,却出乎了了李青莲的意料。
这两人,跟陈行烈无亲无故。
他们只不过是家境贫寒,日子过不下去,才迫不得已,卖身为奴。
李青莲问完以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
大魔头绝不可能如此仁义!
李青莲把陈伯跟张三娘送至城外,留下马车,再飞奔回到青云城,一路上,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难道大魔头真的是一个仁义无双的好人?”
“难道本公主一直都误会他了?”
“难道,大魔头夺舍重生之前,是名门正派的陆地神仙,德高望重的正人君子,只是现在修为太低,不想招惹重生之前的仇人,才会隐姓埋名,假装成大魔头?”
李青莲暗暗揣测着,心里却隐隐有些高兴。
有幸跟在一个仁义无双的前辈高人身边修行,这岂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是,当李青莲来到东港最繁华的街区之时,她心中对于“仁义无双”的猜测,却被眼中看到的事实,击得粉碎。
东港。
街中车水马龙,港外千帆争渡。
陈行烈不疾不徐的走在街中。
李青莲从城南飞奔而至,小心翼翼的跟在陈行烈身后,默默打量着大魔头的背影,希望找到一些与“大仁大义”有关的蛛丝马迹。
可惜,她一直没有找到。
街中行人如织,车马如流水,十分拥挤。
陈行烈周围数米之内,却空空荡荡,人人不敢靠近,却在默默的关注着陈行烈,猜测他来到东港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非又要拔剑斩人?
陈行烈停在绯云楼门口。
这一刻间,街中行人全都停下脚步,凝神关注着,等待陈行烈下一步的动作。
繁华喧闹的长街,迅速安静了下来。
唯独绯云楼里那些酒客们,尚且不知道陈行烈就站在大门外,依旧在高谈阔论,谈论着陈行烈。
“难怪陈行烈秒杀苍宣,秒杀广正平,挥手之间,诛灭了上百位青阳宗内门弟子,那样的实力,真是恐怖!”
“那一剑的光华,试问整个青云城,几人挡得住?”
“哪怕青阳宗长老怀凌波,也被吓得落荒而逃,分明就是自认为斗不过陈行烈,若是留下来惹毛了陈行烈,只怕是死路一条……”
绯云楼里的嚷嚷声,传至门外,在安静的街道里,显得尤为清晰。
陈行烈无动于衷。
事都做出来了,还怕别人去说?
大魔头就应该凶名赫赫,让世人传颂,让世人敬畏。
“陈……陈公子!”
守在楼门口迎客的店小二早已惊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打招呼,道:“陈公子大驾光临,本店蓬荜生辉……”
陈行烈淡然问道:“你也认得本座?”
“认得,当然认得!”店小二忙不迭点头,谄媚吹捧道:“今天午时,陈公子一剑威震青云城,名传四方,此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说了,陈公子是青云城第一美男子,城中谁人不识君?”
一剑威震青云城?
第一美男子?
陈行烈淡然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认可。
“请!”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说道:“贵客里边请……”
陈行烈不为所动,问道:“聂山在吗?”
店小二眼神一颤,暗暗揣测陈行烈是不是来找聂山报仇,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聂公子正在楼中饮酒。”
“让聂山来见本座。”
陈行烈衣袖一甩,仰观前方绯云楼。
这个时候,聂山应该就坐在顶楼的十八层,怀抱美女,寻欢作乐。
魔道弟子大多崇尚及时行乐。
一入魔道岁月催,人心险恶,刀光剑影,又怎能平平安安过一生?
青阳宗每年的弟子评定里,都会有一两个内门弟子,晋升为真传弟子。可整个宗门的真传弟子数量,却总是维持在十几人左右,时不时就会有真传弟子英年早逝,死法各不相同。
若是命都没了,却什么都没享受到,这辈子岂不是亏大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
聂山懂得享受,也很珍惜性命,在青阳宗众多真传弟子里,聂山算是活得久的。
这人大约三十几岁,身材魁梧,四方脸,络腮胡,咧嘴一笑,嘴里就露出了大白牙,青韭菜。
“陈师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聂山大步走出酒楼,站在距离陈行烈三四步远的地方,拱手施礼,姿态放得很低,说话之时,嘴里喷洒着浓浓的韭菜味。
陈行烈微微皱眉。
不过,仅是这一个皱眉的动作,就把聂山吓得眼神发颤,慌忙说道:“陈师弟请息怒……我跟陈师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请陈师弟多多包涵。
不知陈师弟来绯云楼找我,有何事吩咐?
只要我办得到的,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替陈师弟办好。”
聂山想着不久之前,陈行烈一剑开天的画面,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别抬头。”
陈行烈淡然说道:“本座闻不惯别人嘴里的韭菜味。”
聂山慌忙闭上嘴,低下头去。
“这座东港……”
陈行烈打量着周围高楼,淡然说道:“本座要了。”
聂山眼神一僵。
未曾想到,陈行烈开口就要东港。
十几年来,聂山一直替青阳宗管着这座东港,犹如占着一个聚宝盆,日进斗金,逍遥快活,如今陈行烈张口就要聂山把东港让出来,聂山哪里舍得。
这相当于是在身上割肉啊!
聂山本能的想要拒绝,嘴里却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心中暗想道:“就连怀凌波那样的高手,都被陈行烈开天一剑,吓得转身就跑,可见陈行烈一身实力,深不可测。我若拒绝,陈行烈必定会一剑斩了我!”
难道就这么把东港让出去?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聂山低着头,沉默不语。
“舍不得吗?”
陈行烈眼含杀意,嘴角带笑,问了一声。
“舍得!舍得!”
聂山吓得浑身一颤,低声下气的说道:“难得陈师弟喜欢……”
唉!
陈行烈却摇头轻叹。
聂山试探着问道:“陈师弟为何叹气?”
“本座以为,要等你人头落地那一刻,东港才会落到本座的手里。未曾想到,堂堂青阳宗真传弟子,竟然如此懦弱,任人索取欺凌,甚至连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这样的骨气,岂不令人叹惋?”
陈行烈语气唏嘘,大步走进绯云楼。
这青阳宗,简直烂到了骨子里。
真到了三大宗门围攻青阳宗的那一天,门中弟子不知有多少人临阵逃脱,又有多少人会临阵投敌。
绯云楼里,酒客满座。
陈行烈一进酒楼,U .uknsh.m高谈阔论的酒客们吓得立即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楼中有一座用机关术建造的云梯,靠青云河的水力来驱动,极为方便。
陈行烈走入云梯,直上顶楼十八层。
这一层,原本是聂山独占的楼层,聂山走后,十八层的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很快,就有酒菜摆了上来。
陈行烈独坐高楼,临江饮酒。居高临下,视野辽阔。窗外景物尽收眼底,城中一片宁静祥和。
这一切,犹如梦幻泡影。
七日后,大战爆发。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城中这一幕宁静祥和,将会像泡沫一样,被戳得粉碎。
半阙青云城……将会化为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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